作者简介:笔名达令欧尼,北京长大的江浙妹子,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,曾做英语导游工作,喜阅书,更喜阅人。现居德国柏林,主攻德语学习,打工游学中。执笔十年,希望余生用文字换大米,一手释卷,一路问询,一心寻找自己的长安城。
来德国后,跟德国人聊中德差异,最有话题性的一个问题是:中德对买房的看法。网上很多文章讲“德国人不买房”,其实,这有点片面。
德国人不是不买房,据统计,德国的买房者占总人口的4成左右。相比起多数中国人,他们对买房这件事上,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。
前一阵热播的电视剧《北京、上海女子图鉴里》,不难看出中国独立女性正在崛起,其中显示其独立的重要标志是:在大城市,独立买一间自己的房子。
中国人多数坚持要买房,而对买房有执念的,除了炒房的商人,更多的是中国女人。
因为一套房子而夭折的爱情故事,已屡见不鲜。国内不断翻倍上涨的房价,新婚姻法对房屋财产的规定,使得不安的中国女人对房子,陷入狂热。
我跟美国人和德国人聊买房这件事时,他们对中文的“买房”产生了误解。“买房”不能直接翻译为英语buy a house。德语的Haus,英语的house,多是指买独栋的小别墅,我们中文常说的买房,主要是买一间公寓。公寓,在英语里是apartment,德语是Wohnung。
买房这个话题其实很大,德国人对买房这件事,年龄不同,经济状况不同,其意见也各不相同。背后的社会、经济因素足以写一篇万字社会调查分析。
今天我通过三个柏林女人的故事,分享一下柏林女子对买房的观点,她们至少代表了一部分德国人不买房的真实原因。
23岁的大学生:我还年轻,不需要房子
我的德国女室友,高中毕业后没有急着上大学,先是旅行了半年,又做了2年多照顾残障儿童的志愿者。现在柏林自由大学读大学,有一个相处三年的男友。
一天,我们在厨房里一起做饭,讨论了买房这个话题。
“买房啊,我现在还不确定以后,我会不会结婚,是否会要孩子,毕竟我还那么年轻。”
23岁,她形容自己Super young(超级年轻)。
她说:年轻人现在还是非常享受大城市的便利,至于成家,可能是三四十岁才考虑的事情。
在德国成家,不流行“婚房”。他们对未来持着一种开放状态,女人终身未嫁,在德国也不会被扣上异类的帽子。
在柏林,晚婚,甚至被认为一件蛮酷的事,成了一种时尚。Lena说她37的姐姐和男友在一起9年了,孩子也3岁了,现在才考虑领结婚证这件事。
德国女人,很少人会有“被催婚”的烦恼,何时结婚是一个人的自由,父母无权干涉。
当然啦,如果有钱,当然还是买房比较好。但是欧洲大部分年轻人,18岁后就要开始独立了。她说:“父母支付我大学的生活费,我都已经很感激了,怎么还能奢望他们帮我买房子呢?”
德国父母与子女关系相对独立,父母基本不会赞助德国年轻人买房。
我问她,介意男朋友没车没房这件事,她大惊,说:“我们那么年轻,这些如果想要,工作以后都会有的啊。”
德国的多数年轻女人,更多的把精力放在享受生活上,对成家,对房子,并没有过分的期望。爱情和房子放在一起,她们大多会选择前者。
38岁的企业管理者:德国女人的安全感与房子无关
38岁的德国女人Anna,对嫁人洗手作羹汤,有着自己的定义。
我住在Anne家楼上,一边学习德语,偶尔帮忙接送一下三岁的德国孩子,作为兼职,英语称为Babysitting(Babysitting是在欧美很流行的兼职,工作内容主要是带小孩。在德国,因为子女和父母分开住,爷爷奶奶很少能长期帮忙带孩子)。
柏林的幼儿园里,裹着头巾的穆斯林女人,基本上都是家庭主妇,而德国白人妈妈,基本上都有自己的工作。
她们可以选择工作时间,有了孩子,可以选择一周工作的时间,20或30小时。工作繁忙的德国妈妈,也可以找兼职的babysitting接一下小孩子。
我楼下的德国妈妈,白天在剧场里做女领导,回到家后,卸下一身铠甲,跟孩子一起欢乐的做蛋糕。
我问38岁的德国妈妈,有没有买房的打算?
她说目前没有打算,相比较在柏林和法兰克福大城市里,买一个公寓的钱,足以他们在大城市周围或者小镇里,买一栋小洋楼了。
我接着问,那孩子的教学问题呢?
“德国没有所谓的学区房,就算在小镇子上,孩子也能受到良好的教育。高考没有地域限制,德国大学多数是免学费的。”
最关键,德国妈妈补充, 德国买房和租房的差距不大。对于买房留给后代,她不赞同。儿孙未来,靠他们自己去打拼。
她现在也没有定期给父母打生活费,父母60多岁,也都还在工作,而且德国医疗社保比较健全,人们不担心有大病大灾,需要靠卖房来治病。
但是她说她父母买房了,在德国汉堡城郊买了一栋房子,开车进城30,40分钟,其价格在柏林市区只能买一间公寓。
当我提到,也许中国女人把房子视作一种安全感,很多人因为房贷,成了“房奴”。
Anne觉得很奇怪,安全感不应该源自自己吗?为了一间房子而成了房奴,那该如何享受生活呢?
70岁的独居女人:房子是租来的,生活不是
“我想有一个家,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”,这个愿望在德国租房也可以实现。
邻居是70岁的老人Elka,一生未婚,也无子女。一天,身体还健朗的她,说要出门去奥地利旅行了,她给了我家门钥匙,希望我能帮她浇一周花。
我这才有幸的,进入她的“闺房”。她自己一个人住,房间里挂满了她年轻时当模特的照片。
这是一间,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公寓,阳台上种满了绿色植物,卧室里的床单和被罩被图案都是繁茂典雅的花。一尘不染的房间,处处显示出主人的精巧,让我这个终身未婚的女人,收起了多余的怜悯。
这间公寓,她住了43年,从27岁开始住到现在,位置在柏林的市区,楼下就是一个大型超市和餐馆。
40年,女邻居支付的租金,只有轻微的涨幅,现在仍然是500欧(约合人民币4000元),租着60平方的房间。德国每小时最低工资是税后8欧小时,500欧的房租,真的不算是一笔大的支出。
在德国有法律规定,如果签订了租房合约,房租是不可以随意增加的。 房东如果要收回房子,必须证明这个房子就收回自己住,而不是为了更高的租金,转租于其他人。
德国相关租房的法律,多是保护租户的。所以德国租房的人,普遍有一种心理:“房子是租来的,生活不是”。
我问她,可否考虑买房投资理财。她笑着挥挥手,说:“即便买了房,还要定期修理,也要有一定的房屋税,比起租房,买房相对更麻烦呐。”
确实,德国法律很多,法律程序相对繁琐,想要在德国炒房,不是那么容易的。
清晨,当我在她家阳台浇水时,阳光正好,几支粉红的玫瑰正在散发暗香,心头不禁感叹:她独自一人精巧的布置生活,一生未婚也无房,这在德国,又何妨?
结语
有人称德国,是一个富裕却没有房奴的国家。
在健全的社会医疗和丰富的教育资源,使独立的德国女人对房子,少了几分眷恋与执念。
房子,这种代表安定的“物件”,在德国女人的眼中,失去了某种神圣的光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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